当下,我们似乎陷入了一种矛盾的怪圈:1000 万的大学毕业生被视作数量庞大,就业压力令人忧心忡忡;而 1000 万的新生儿却又嫌太少,生育问题成为亟待解决的难题。
据估算,2024 届大学毕业生将达 1179 万人。如今的就业大环境颇为严峻,外卖骑手与顺风车司机岗位趋近饱和,众多大学生恐将面临毕业即失业的尴尬处境。与此同时,尽管部分省份已切实推行生育补贴政策,然而生育率却依旧如同一头执拗的倔驴,不见起色。2023 年全年出生人口仅 902 万人,而死亡人口却达 1110 万人,人口负增长 200 万人。一方面,无人售卖机、无人驾驶、无人外卖、无人工厂等新兴业态不断涌现,仿佛在宣告我们对人力的需求正在锐减;另一方面,社保焦虑、养老焦虑、消费不足焦虑以及人口红利消失焦虑等又接踵而至,社会各界纷纷呼吁民众生育。那么,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?
敏锐之人或许已然察觉,矛盾的根源在于资本的逐利性。我们渴望人口增长,是因为人即消费力,消费能够为企业创造利润,进而推动经济发展。而我们又看似不需要人,是因为资本追求成本的极致降低。一旦人力成本高于机器成本,无人化便会成为不可阻挡的潮流。故而,新生儿实则是社会最急需的群体。在大学毕业之前,他们主要扮演消费者的角色,每新增一名新生儿,对整个社会发展、经济拉动的积极影响长达 20 年之久,从这个层面来讲,新生儿也在为社会创造财富。反观大学毕业生,他们即将步入就业市场,需要社会提供岗位,当社会岗位充裕时,尚能消化这部分人力成本;但倘若经济发展迟缓,毕业生数量越多,给社会带来的压力便越大。
然而,令人费解的是,工业革命后的一两百年间,人类创造的财富已然超越过去数千年的总和,科技更为发达的当下,为何 1000 万大学生竟会成为社会的沉重负担呢?这是因为资本在当今社会占据主导地位。资本的核心目标唯有增值,且只有持续增值才能称之为资本。在资本增值的进程中,财富逐渐汇聚到少数人手中,而非广大劳动者。资本掌控社会的关键手段便是分配。例如,倘若你作为资本家拥有一个工具,面前有 A、B 两名员工,A 员工每日可产出两个产品,B 员工每日仅能产出一个产品,正常情况下你会将工具分配给 A,因其效率更高;但若是 A 产出的产品滞销,B 产出的产品却畅销,为实现资本增值,你必然会将工具分配给 B。此时,A 虽付出劳动且创造价值,却因无法助力资本增值而遭淘汰。资本所塑造的观念便是,唯有畅销的产品才是优质产品,无法实现资本增值的便是自身问题。资本始终将财富分配给那些能够使其持续增值的群体,而非真正有需求之人。科技进步固然推动全人类发展,促使总财富屡创新高,但当我们沉醉于宏大叙事的自豪之中时,是否也应警惕,这般进步是否滋生了新的不平等?个体是否会陷入更为严峻的生存危机呢?